2015 年中，准备加入华兴的牛晓毅与包凡有过一次长谈。包凡问他，你如何评价创始人和一家企业?

当时，牛晓毅在鼎晖已经投资了百世物流、闪送等企业，在圈内小有名气。他理着光头，人人都说他像年轻版的包凡。和包凡一样，他更像一个拳击手或摇滚乐手，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风投人士。

牛晓毅告诉包凡，自己识人有三个原则。第一，创始人的价值观要过关，必须本质上是一个好人。第二，格局要够大。第三，学习能力够强。

包凡愉快地欢迎了这位年轻人的加入。之后的三年中，牛晓毅投资了包括美菜、云集、优信、车和家、蔚来汽车、链尚、饿了么在内的诸多优秀公司。

牛晓毅告诉创业家&i黑马，鼎晖时期，他学会了如何看清企业的基本面。鼎晖对公司基本面的分析深刻到位。而在华兴，他正在学习如何看透“终局”。华兴内部，大家最常讨论的是： 5- 10 年后，新兴的市场变为成熟市场，产业链中哪一块价值最大，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司会跑出来?牛晓毅和团队要做的，就是找出链条中的头部公司，并帮助他们成为行业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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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兴三年

“即使在看起来已经被垄断的领域，永远有创新空间。”

牛晓毅说，自己并不是一个注意风口的人，但他认为创新的力量是无穷的。两三年前，大家都觉得2C已经没什么机会了，人们以为流量已经集中在阿里巴巴、腾讯手中的时候，仍然冒出了拼多多、今日头条等现象级公司。

去年，华兴的几位同事一起去硅谷拜访世界知名的一些投资机构。一番交流之后，他发现，今天中国的创新力量似乎在很多方面已经超过美国，不少美国同行也希望在美国找到单车和直播类的项目。“很多模式上的创新，中国已经超越了美国。”

在牛晓毅看来，所有的生意都由交易和交付两个部分构成，也是投资机会所在。在交易环节，中国很多2C服务已经达到世界级水平，比如移动支付的渗透率，外卖的便利等等。2C领域中，零售业态的变革值得长期关注，核心问题有几点：

一是坪效，中国房地产商赚了很多钱，很多人开店其实是在为地产商打工，因此每平米的效率能不能有效提升是很大的课题。

二是开店效率。7- 11 便利店在中国已经引进了七八年时间，开店 2000 多家，但在中国很难引起任何波澜，消费者也并不会觉得7- 11 特别方便。牛晓毅告诉创业家&i黑马，华兴正在寻找零售领域的高效平台或可被更快复制的模式。

在交付环节，未来以物流为代表的行业机会将在专业化分工。过去快递和快运网络已经逐渐形成，未来网络的机会会越来越少。而由场景、科技、金融驱动的专业公司会逐步出现。物流的本质就是由点(仓)和线(运输)组成的，未来一定会诞生更为专业的运输管理公司或仓库管理公司，但背后的驱动力一定是科技提高效率。

在鼎晖时期，牛晓毅曾投资到家美食汇。他坦言，当时很早就看到了外卖市场的机会和最后一公里物流的价值，到家美食汇的经济模型要优于饿了么，但回过头看，饿了么的回报却远高于到家美食汇。

这笔投资为他带来反思：公司发展要与资本市场节奏和大环境契合很重要。今天的美团和饿了么日订单量都已经超过2， 000 万单。牛晓毅回忆，当时投资到家美食汇，是认为他们在每单的经济模型上做的更好，但这个巨大的增量和刚需的市场被美团和饿了么所垄断。

牛晓毅认为，不同于单车市场，当时外卖各家在核心能力上其实并无太大差异，这种情况下，谁抢占了更大的市场份额，谁就可能提升效率。

“当时外卖市场增长非常快，大家都在抢市场份额的时候，到家美食会没有站出来抢。有时候，狼在外面都在吼的时候，你怎么也得跟着吼，要不然就没有你的声音了。这个其实是我个人很大的一个反思。所以后面又投资了饿了么。幸亏这个市场很大，还有机会。”牛晓毅说。

除此之外，“美菜”这个项目也曾在华兴内部引起争议。虽然今天“美菜”单城市的运营已基本被验证且增长速度惊人，但在投资时大家对这个商业模式还有所顾虑。

与“美菜”类似，面辅料交易平台“链尚”也解决了纺织品领域的供应链问题。。以往，对于一个服装公司而言，找到适合的布料非常困难的，因为布料是非标品，交易起来非常复杂。其退货率在10%-20%之间，牛晓毅判断，一定有一个更好的方法来提升效率，并且将布料交易标准化。

投资前，牛晓毅和同事到杭州河桥布料市场调研中国主要的布料交易，大都集中在杭州和广州两个市场。牛晓毅回忆，杭州河桥布料市场的热闹非凡，十几万商贩聚集在一起，他们的代步工具是摩托车，人声鼎沸，几乎寸步难行。“身在其中，我觉得这才是中国经济的命脉，而且必然有更好的方法做这件事。”

在投资“美菜”前，牛晓毅也曾到北京周边的蔬菜生产基地探访。他发现， 最早从菜农手里收菜的经销商，议价权非常强，他们会压低菜农的价格再一层层分销下去，产业链极长，充满了低效的浪费和不可控的环节。这就导致上游的农民失去动力，而对于下游的消费者而言，即便付出很高的成本，也很难获得高质量的食材。陷入恶性循环。

而“美菜”恰恰解决了这一痛点，经过漫长的“田野调查”之后，牛晓毅判定，供应链整合的生意在中国大有价值。

尽管有争议，但最终在这个项目上，牛晓毅使用了内部的“银子弹”机制。“投资一定是感性和理性相结合，决定投资钱我也能看到美菜的风险，但没有任何公司在任何阶段是完美的，都是有风险的。所以，那一刻的冲动尤为珍贵。”牛晓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