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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还记得那个吞下扶桑花的妖冶男人吗? – 《战场上的快乐圣诞》

墨青的烟

电脑版   2018-12-27 10:12  

当塞里兹凝视着世野井,把扶桑花吞下,那颗早被他播撒的种子就在世野井的心中漫山岗地生长,以一种无法摧残的野蛮力量迅速蔓延。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得以分享这片花田的芬芳,一如那个因为吻而幸存的队长。这也是原著《种子与播种者》本身的蕴意。



与其说是同性之爱,但不如说是美本身的震慑力。世野井震慑于塞里兹的美貌以及高贵的灵魂。他被吸引并下意识地保护这份美。这时寻到同类的失魂与敌对的无奈,一并折磨着这个同样美得不可一世的日本男人。民族信仰在纯粹美的冲击下显得虚弱,愈虚弱就愈加使用暴力来维持原本的秩序。

世野井由冷静与优雅慢慢转换到后来的躁郁与疯狂,都因为此。他恐惧,他的爱从一开始就犯了两重罪。他爱上了一个同性与一个敌人。但也正是破坏秩序的爱本身,使得世野井从群体脱离出来,成为一个真真正正有自由意志的人。

 


坂本龙一与世野井在荧幕上出现惊人的重叠。他略带女性的阴柔,他努力控制的表情,他忽然的昏厥,都像是这个才华横溢的音乐人现实本身经历的。那张忧郁却又如少年纯净的脸,总是感觉有某种瞬间的感动会让他忽然崩溃。他应该是感性而灵动的,才能初次为电影谱曲就能谱出这曲《禁色》,用层层叠叠仿佛从苍穹之外飘来的旋律直接将俗世隔绝。


所以,他在法庭上瞥见裸露的身体而羞涩垂目,烈日中被脸颊一吻而摇摇欲坠,透蓝的月夜下剪去爱人一绺金发,这些违反传统精神的软弱与过分的柔情,因为是他,坂本龙一,我们完全相信并深深着迷。



而塞里兹,这个播下种子的人,原本是个背叛者。参加战争是自我惩罚,诸多狂放的行为也出于对抗沉重的罪感。塞里兹始终在尝试弥补与救赎。或许世野井很像他,也很像他辜负的弟弟。世野井和弟弟都拥有世上很美的东西却不自知。可是很美的东西都很易碎。弟弟再也不歌唱了,只因被一墙之隔的他抛弃,天籁般的嗓音就从这个世上永远地消失了。他伤害了自己所爱的人,并且永远无法偿还。


那时他已经错过一次,他站在了世俗观念的一边。这次不同的是,世野井将是受害者,也是摧毁者。他将被传统信念与社会角色束缚着去杀戮。塞里兹站出来了,他亲吻了这个同样致命魅惑的男人,把世野井从罪孽的边缘救回来了,也实现了自己的救赎。他不想世野井像他从前那样,因为封闭的观念,而万劫不复。


当然,他应该是爱他的,像两只很美的雄鸟互相欣赏羽毛那样爱他,纯粹的,欲望的。

只不过可笑的是,如此剑拔弩张的敌对只是幻象,一个亲吻就轻易瓦解。世野井再也无法自我欺骗。他们都是人,仅仅是不同的人,值得尊重甚至会不自禁地去爱。


 

最后那个夜晚真美啊,月色泛着冰一样冷的蓝,幻觉中塞里兹又回到了五年才开一次的花簇当中,弟弟纯澈的歌声又飘荡起来了。他终于被原谅了,可以重新被祝福。

大卫·鲍伊桀骜不驯的眼神,令人甘愿被他征服。或许没人能像他那样诠释塞里兹对世俗的不屑一顾。毕竟他本身雌雄莫辩的身体艺术已进入化境,他本身就是自由的灵魂。

 

 

劳伦斯是整个事件的旁观者,也是冷静的亲历者。在夹缝中他以风趣的态度偷得生存。对某些人极端的表现,他也能阅读到最深层的信息。他懂得原上士,在所有非人性的暴力之下,并非原上士本人。真正的原上士在参战之前已经死去。结果,原上士奉献了整部电影尤其令人震惊的两处场景,两次“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每一次都是他残余的人性光辉在瞬间闪耀,无比动人。


电影在他泪花在微笑的眼睛里破碎成星空的时刻戛然而止。那一刻留与观众的震撼是无穷无尽的。那一刻的他,真实,温暖,自由,让人为他的将死悲伤。



他说他不明白他为何被判死刑,他只是做了和其他士兵一样的事。其实,他真正不明白的事实是,战争中没有人全然无辜。而他完全把自己活成了错误的准则。不禁感叹,北野武的处女作表演,展现出的复杂层次竟已经是如此惊艳。


当一篮扶桑花出现在枪炮的战场,塞里兹送了一朵给世野井,本身的意味就如其花语:新鲜的恋情,微妙的美。那一刻某种晦暗不明的却是唯一真实的情感从花瓣间弥散开去,并且永远地新鲜如初,不止是他们彼此之间,还有在场的所有人。因为那是属于人类的,对美的臣服与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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