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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万岁 – 《爱情万岁》

三百零九下

电脑版   2018-10-31 16:08  


我的快乐与恐惧猜疑/很想都翻译成言语

带你进入我心底/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

看得见却触不及/虽然我离你几毫米

                                              -《词不达意》

 

  我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部沉默的片子。

 但这种沉默并不突兀,也不让人讨厌,甚至我们觉得这种沉默是必要的。它和有的片子中把沉默作为一种故事中的有机角色不同, 它和刻意地不说话也不同。他们不是不讲话,而是无话可讲。


 

 《爱情万岁》和《暴雨将至》共同摘得1994年的金狮,有的媒体提到了片中的长镜头,并且说台湾电影中长镜头经常出现,委实没有什么可稀奇的。个人认为蔡明亮的长镜头在更梦幻的同时更适合讲故事。其他人的长镜头有的时候是镜头本身在表达和探讨,有的则有炫技的嫌疑。镜头总是要为整体服务的,长镜头自身的意义不能超过所要表达的东西。《爱情万岁》中的长镜头甚至不让人觉得很长,我看着人物在里面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镜头里卖楼姑娘在街边的树上挂上售楼信息的纸板。纸板是自制的,写对联用的那种大红纸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写的大字。颜色刺眼,毫无品质可言。姿色姣好的售楼姑娘将这样的一个牌子挂在路边的树上,风很大,裙子和头发飘动着,她费力地把牌子固定在树上。然后她向街对面跑去,镜头的位置是固定不动的,随着她摇过去。她快速地跑过马路,将另外的牌子挂在了对面的树上。镜头跟着这些孤独的人,试图能从中总结出一个什么规律,得到一个什么结论。我跟着镜头,只是单纯好奇。好奇他们会做什么,在几乎所剩无几的选择中会如何行动。

 

 片子中对这三个人的刻画是细致残酷的,同样也是极为耐心的。小摊贩和小康在房间里面的第一次碰面。小康在街边的水果摊买了一种小西瓜,这种瓜比正常的西瓜小许多。他回到待售的那间房间,脱下外套,摘下领带。领带没有被解开,而是被整个摘下来。摘的时候,刮到了他的头发,他下意识地抬手,整理头发。脱去白衬衫之前,他低头看见白衬衫上面沾了一根头发, 他把它摘下来,丢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那时天已经晚了,这空房间里也没有其它人,他也不会出去见其它人,那么他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表是为了什么呢?事实上,故事里的三个人都是都市中再普通不过的三个人:纳骨塔的销售,住宅的销售,一个地摊小贩,这三个人都在贩卖着最普通人生活中最日常用品。都是些差不多的商贩,贩卖着差不多的商品,过着差不多的人生。他们不是世界的中心,少了他们世界也绝不会停转。就是这么差不多的三个人,却对自己的外表的要求极高。售楼小姐总是化着略浓的妆,第一次和小贩见面的时候,她第一个动作是去洗手间给自己的嘴唇补妆;在马桶上坐着的时候,也不忘补妆。小摊贩明明是个摆地摊的,但却喜欢说自己是老板,皮夹克下面是雪白的衬衫,手上总是戴着几个装饰性的戒指,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军牌。精心修饰的外表和内心的孤独程度呈正比,再精心却也掩盖不了脸上的疲倦和茫然。


 

 在荧幕上,“吃”是欲望外化的一种表现手法。售楼小姐小美一个人在吃街边摊,在待售楼房里吃盒饭;纳骨塔推销员小康把黄瓤的西瓜像保龄球一样丢在墙上摔破,吃掉瓜瓤后用瓜皮在脸上擦着;小康和阿荣在一起吃火锅,生鸡蛋被打破,蛋清被扔掉,只剩下蛋黄和沙茶酱配在一起做蘸料;小美和阿荣再次见面,两个人在街边点了烧烤。连讲话都没有,嘴的一开一合只是为了进食。

 

 有一次和人聊起这部电影,他说结尾小美的大哭让人无法感动。可能也是,本来这也不是一部悲情的,需要人们感动的电影。也没有刻意让我们去同情这群孤独的人,镜头很坦荡,很坦然,麻木就麻木吧,无趣就无趣吧,这样的日子,万岁。



                              三百零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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