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衡·Isabella

东田直树出生于日本，用中国点的划分来说，他是一名90后。5岁时，小直树被确诊患有严重自闭症。

研究显示，如果把症状较轻的亚斯伯格症也算在内的话，每100个人当中，就有1人患有自闭症。

严重自闭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患者会在与他人社交、互动时存在困难，兴趣非常狭窄，会不断重复同一行为，甚至说话声调会怪且声量很大。

多亏他的父母，帮直树发现他的写作天赋。朝夕相处中，父母发现小直树可以识记、书写汉字字符。经过摸索，直树父母训练他借助键盘来表达想说的话。妈妈用纸板画了一个键盘给他，靠着这块键盘，直树7岁就写出了完整的句子，随后连续获得两届格林童话奖。

直树在写作领域的能量远远不止于此。

13岁的东田直树写出一本随笔集作品，这本随笔集英文名为《The Reason I Jump》。《我为何要跳起来》出版8年后，先是影响了爱尔兰著名作家大卫·米切尔，又被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畅销全球30多个国家。

直树的书用自闭症患者的视角告诉外界那些普通人，在和自闭症患者相处时，没有头绪、无处找答案的状况该怎么理解，是怎么回事。他在书里写了这些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别人告诉你的事情，你不立即去做？为什么我们再跟你说话的时候不都不理不睬？为什么跟你讲了很多遍不要去做某些事情，你还是会做？（中文翻译版书名为《我想飞进天空》）

写作时，直树几乎整个上半身都会趴在办公桌上，非常用力地识认键盘上的字母，他会伸出右手食指悬空或落下，一下一下敲击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地写。面对采访和谈话，他很难顺畅地一次性说清楚，只好一边在纸质键盘上模拟输入字符，一边不停大声重复同一个词组，直到慢慢把词组后面完整的语句带出来。

旁白说：直树2天能完成800字的稿子。如果是一名普通人的职业写作者，写一篇800字的随笔文稿要多久呢？按照大多数人都经历过的语文考试标准来计算，差不多一个小时内足够了。

写作是直树的天赋，却是他要对抗自己的痛苦才能落实的天赋。你说，这能有多痛苦？重度自闭症患者的记忆不像普通人可以前后连接起来，他的时间空间感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他的记忆就像撒了一地的豆子，一个点一个点松散着，前后不靠。

尽管直树现已成年，却仍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行为，外出和工作都需要妈妈陪伴照顾。他在进入工作状态之前，经常需要花掉几十分钟的时间在他着迷的事务上，比如街道上行驶中飞速旋转的车轮——他知道自己要工作，但他没办法让自己先坐到电脑前完成工作之后再去满足其他兴趣。

一个遗憾的现实是，人类现有的医疗水平对自闭症没有多少帮助，想根治直树的自闭症更是不可能。

可是在直树心里，帮自闭症患者家庭走出困境似乎是一种天生的使命，纪录片中有这样一番对话：

研究自闭症40年的博士杉山俊朗博士，试图劝说直树做核磁共振扫描来分析他所有的症状案例，直树拿毛巾捂着嘴一字一字地问：能不能，治好？你能治好吗？

博士回答：扫描与治疗没有直接关系。

直树用毛巾捂着嘴，一字一字地问：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扫描？

博士回答：十年到二十年内，很有可能发现治疗方法，可能帮不到你本人，但可以帮助其他自闭症患者。不过也许对你的分析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了解自闭症，对治疗其他人会有帮助。

直树又拿起手边的毛巾，捂着嘴，伏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边敲边大声说：好，好，那为了大家，我愿意，做扫描。我想。

透过纪录片《自闭症少年的内心世界》，我看见一笔一划写作的直树仿佛一团跳动的火光。他真的像他希望的那样，用文字的翅膀，飞进了普通人所在的遥远天空，这只特殊的小鸟，也为社会上同命相连的孩子们找到了与父母们沟通的途径。

他是东田直树，他配得上他今生所受的苦。

2018-07-04 23：02

——衡·Isabe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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