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相信在接下来这几天，《升级》将会成为社交网络上的最新爆款电影。爆款的原因会有很多：神似汤姆·哈迪的男主角、酷炫的镜头、高冷的电子乐以及对人工智能奴役人类的担忧……但如果只有这点主题价值的话，笔者是不会轻易推荐这部电影的，因为笔者感觉到，它要讲的绝不止“人工智能”那么简单。

《升级》的故事框架和片中的动作戏一样简单粗暴，就是一个遭受丧妻之痛的男人为了复仇，掉进了人工智能的圈套的全过程。类似的剧情模式之前在很多犯罪题材电影里常见，好莱坞有《边境杀手》，中国有《黑社会2：以和为贵》，韩国有《老男孩》……科幻电影里，这样的“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套路倒是很难得，上一部还算涉及这个故事模式的科幻题材电影，还是五年前韩国导演奉俊昊执导的美韩合拍片《雪国列车》，还表现得模棱两可。到了《升级》里，这种“阴谋论”直接化作震耳发聩的结局，不给观众过度解读的空间。

如果带着理解这类剧情模式的思维去看《升级》的话，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影片最后不仅揭示人工智能系统是一个大BOSS，还把人工智能系统描述成一个不受拘束、神通广大的魔鬼般的存在。这不是一个因为创作有限而造成的bug，如果一个人工智能系统不仅会说话，还有自己的思想，那么它像黑帮元老、机关高层一样城府深沉有什么奇怪的？片中男主角和系统对话时说过：“你的脑子里只有数字0和1，而我们的脑子里有太多自己做过的脏事。”也许在男主角看来，按部就班的程序永远超越不了内心复杂的人类；可搞不好，人类复杂的思绪经过解码，不过也是一组组0和1。

此外，《升级》中的另一位角色也是笔者肯定影片阐述“体制阴谋论”的论证。这个角色就是声称是男主角老乡的女警探。女警探看似不提倡依赖人工智能，为人正义，可实际上她代表着可怖程度不亚于人工智能的体制机器。她果断的判断力、精心安排的侦查步骤都体现着体制惊人的高效率。但明明机制如此高效，可以在几天内锁定男主角有杀人的嫌疑，花了三个月却迟迟不能侦破男主角和妻子遇害的案件。道理很简单，因为体制也会计算，计算是经过机械改造、但极少作案的犯罪团伙危害更大，还是连续几天杀人、身上拥有随时撼动人类地位的人工智能系统的汽车修理工危害更大。当所有的事务堆在一块，远远超出体制的承受范畴，当然只能从理论上抓重点，至于个体的利弊安危倒显得没那么重要。

一个是无情的体制机器，一个是无情的人工智能，在它们面前，所有个体都是小白鼠。男主角并没像很多好莱坞同类电影一样反败为胜，而是选择将肉体让给了人工智能系统，自己则活在幸福的幻想中。不仅因为即使复仇了也救不回心爱的妻子，也因为早在事发前，他就发觉人工智能取代人类的趋势难以避免，而他承受的痛苦无论是人工智能还是体制机关都无法解决。男主角的归宿有点类似于片中（也可以说现实世界中）的VR使用者，沉浸于呈现在脑海中的虚拟世界。只不过VR带来的幻觉随时可以脱离，男主角自主浸入的幻觉永远无法脱离，或许也永远不需要脱离。

《升级》今年六月在北美本土上映，作为小成本科幻惊悚片，它不仅取得了超出预期的票房成绩，还收获了不俗的口碑。如果它只是延续了人工智能主题有关的语调（最典型的就是《攻壳机动队》）或者只是拍成了披着科幻外衣的鬼片（导演兼编剧就是《电锯惊魂》《死寂》《潜伏》等片的核心编剧），它都不会有这么好的反响。诚然，将《升级》奉为神作是不理智的，让中国电影界同行盲目学习、模仿《升级》这样的电影也是不现实的，但至少看完这部电影，我们或许可以解答心中的一个疑问：咱们抗拒人工智能的飞速发展，难道仅仅是因为抗拒人工智能本身吗？

最后吐槽下，片中的人工智能系统原名叫stem，台译“矢弹”，字幕组译作“智脑”，怎么念都拗口。选一个接地气的中文名的话，就叫“大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