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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电影语言诠释《暴裂无声》 – 《暴裂无声》

Nero

电脑版   2018-08-02 12:09  

中国电影好的故事片实在太少,以至于我一旦发现国产好片,总是不吝于给出溢美之词。那是由于冲着影片质量给好评的冲动,被惊喜之情大大增强了。之前的《绣春刀》是如此:本不是一部多么优秀的作品,只是庸作太多,好像一群学渣里冒出来个考70分的,使一部及格作品也让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只是《绣春刀2》,又让人看到了电影市场的铜臭气。

 

而忻钰坤的电影则是在这个充满了铜臭气的电影市场里的一丝新鲜空气。他的处女作《心迷宫》得到名导和观众的赞赏,他本人还谦虚地表示不好意思。其实,国产电影里靠故事取胜的实在不多,应该要理解观众久旱逢甘霖的心情。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心迷宫》被取了这个让人不知所谓的名儿。《暴裂无声》就幸运得多,得以被安上一个最合适的名字。与其英文名《wrath of the silence》也切合。主人公张保民年轻时打架咬断了舌头,从此不愿说话,成了哑子。他虽然从不开口,但每次用手势表达自己的时候,无不是真情实意。相比之下,其他角色能说话,却并非是实话。

 

主角没有台词,反倒给了镜头语言很大的发挥空间。(一时上传不了图片,只能先用文字解释一下)以开头一场戏为例:在张保民乘公交车去找屠户的路上,镜头在铁钩上的羊肉和张保民的特写之间切换,寓意不言自明。张保民进到店里,环视一圈,镜头又借此机会描绘了一下店里的环境。张保民坐下,看着食客吃肉,这时切入闪回镜头,当年也是在饭桌上,张宝民啃着肉骨头,其他村民纷纷劝说他在协议上签字;张保民又看到食客在嘬骨头,镜头又闪回到张保民跟屠户打架,用骨头伤人眼睛一事。虽然一句解释性的台词都没有,可是观众都明白张保民怎么想的了:当年伤了屠户眼睛,现在孩子丢了,自然先到他的地方来找。回忆毕,张保民觉得后店的小孩声音有蹊跷,于是蛮横的冲进去,只找到屠户的小儿子自己倒在地上哼哼。这时又借机交代了一下这小孩可能脑子有些问题,为后面的剧情留一伏笔。

 

又比如在张保民追踪面包车的戏之前,一个镜头交代了他的摩托车不太好使。张保民去追面包车的时候,一个镜头交代了一下修理工没摸到扳手,其实这个扳手是被张保民顺走了。非常简短的两个镜头,但回想起来它们为剧情合理性起到了巨大的贡献:正是由于摩托车抛锚,笨拙的张保民反而让小头目失去了警惕;也正是因为摩托车坏了,所以张保民不能骑车逃跑;由于小头目的面包车也抛锚,这就决定了接下来一场步行追逐戏的必然性。扳手的功能则在于使得张保民能瞬间放倒小头目。没有这个工具,接下来的剧情就很难发展。这两个细节导致主人公不得不走上剧情所引向的道路,接下来的发展有了必然性,这才是大片的手法。墩子之前提供的、村子里有陌生车辆的情报也对这一场戏起到了助推:如果不是张保民怀疑这个公司与儿子的失踪有关,可能也不会去追;即便仅仅出于报复心理去追了,在打倒小头目,报了一箭之仇之后,也还是没有理由去搜车,也就不会发现被绑架的小孩。这样的剧本是尊重观众的表现,比“因为剧情所以剧情”的电影好的太多。

 

本片的另一大特点,是镜头中充满暗喻。像是磊子曾经放过羊的小溪,现在只有一只象征死亡的死鸟尸体;昌万年那夸张的一整桌羊肉……最显眼的,要算是片中无处不在“三角形”。从影片开头磊子垒的砖块,到昌万年桌上的金字塔,到影片最后的三角形的山头,甚至连磊子这个名字也是一个三个“石”字组成的三角。有人认为,三角形(金字塔)象征了社会的结构。身为狼的昌万年是尖,律师是中层,为自己利益而动,而底层的代表——张保民——只有成为俎上鱼肉的份儿,连最后的真相都不得而知。这个推理有道理,但我认为金字塔的隐喻并不是一以贯之的。磊子开头垒的砖块和磊子这个名字,肯定不是有意要取金字塔之意,充其量与金字塔隐喻相呼应了。倒不如说磊子的砖块象征了磊子本人,三角形=三角形,张保民发现倒塌的砖块,实际上是另一个暗示了磊子命运的隐喻。

 

《暴裂无声》让观众体味到久违的剧情之美。这样的剧本即便转换成小说的形式,也是一部优秀文学。而能用电影的形式拍摄出来,国产电影中这样的作品就太少了。作为其导演生涯的第二部作品,《暴裂无声》收到一些批评也是正常的,但毕竟瑕不掩瑜,还可以对忻钰坤继续寄予厚望。

 

最后一场三人正面对峙的戏,徐文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知道吗,他儿子丢了。”说的张保民一头雾水。昌万年明显不是因为这个就会心软的人。张保民也不会知道徐文杰是怎么知道他儿子丢了的。而观众当然明白,这是两个罪犯之间的心照不宣。后来一句“你还想杀了他?”,一个“还”字给观众脑中的真相又提供了一个证据。而在这场戏中,昌万年要问徐文杰拿的“证据”又让后者摸不着头脑,而观众却早已了然。很欣慰,能看到一部尊重观众智商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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