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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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ttle》

 

其实笔者算是影片导演文牧野的崇拜者之一。早先看过他的《Battle》《安魂曲》这两部学生作品，其中故事性较强的《Battle》将思想代沟、地域歧视、北漂困境等问题通过粗粝的运镜和点到即止的剪辑展现，写实而简练，最后一幕中的背影足以令人沉思。《我不是药神》至少前半段在影像语言上很好地保留了这一特色，不靠冗长的台词，一个镜头硬切、一个小动作、一个道具细节就能把该交代的信息交代得不只清楚，还触目惊心。所以在导演手法上，作为影迷，笔者是信得过文导的，主要的顾虑反而来自影片的监制兼主演徐峥。

 

 

通过两部“囧”系电影，徐峥发掘了一种识别度高的套路，就是前半场按电影类型来讲故事，即使讲得水一点也无所谓；后半段主打情绪高潮，要么让你燃，要么煽哭你，哪怕就是唱几首歌，只要达到效果就行；结尾点题正能量，有点觉悟的话还能上升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种模式放在前几年的合家欢电影（尤其是贺岁片）倒没太大问题，但问题是徐峥监制其他几部电影时，还把这种模式用在了一些并不合适的电影类型中。《催眠大师》最后导师的解说让人觉得整部电影白看了，《幕后玩家》最后的强行升华也救不了前面关于生死游戏的编排的不尽人意，到了《我不是药神》，就暴露了这种剧情模式的潜在问题——前后割裂。虽然从逻辑上没太大问题，但情节的推进也少了几分力量。有人说这是为了尊重原型人物才不能乱编，这说法明显不成立，人物的身份和动机都改了，还有什么在尊重现实逻辑的前提下不能改的？也有人说印度歌舞片或者早期的史诗电影比这更割裂，还有“中场休息”，但人家至少后半段真的能让你感受到强烈的“燃”“催泪”的力量，《我不是药神》倒好，后半段好些段落（比如发动全国病友群）节奏本来可以更扣人心弦的，结果都散掉了，“十里长街”那段就只能硬煽，甚至前半段的克制视听也毫无用武之地，如果不是真实事件的曝光方便大家做功课，请问只看这部“药囧”本身，有多少人真的感动了？

 

 

除了创作思路的桎梏，徐峥的出演多少也影响了《我不是药神》的表达效果。这里没有半点否认徐峥演技的意思，影片至少讲汉语的演员没有一个表演出戏（印度演员演技不好评价）。问题就出在徐峥本人的气质和人设的“安全措施”。徐峥，一个年轻时主要走偶像派线路、中年后注重商业运作的演艺界人士，演技固然有底子，但由于自己的人生经历离落魄的小人物渐行渐远，他的眼神里没有那种狗急跳墙的感觉，所以他演的程勇一开始店子经营惨淡，笔者都觉得是因为他懒而不是他真的运气差，卖药的动机全靠患者的困境带来共情。如果演员演不出角色的特征，那么如果编剧或导演在人物刻画上多做些工夫，至少演员不说话的时候，角色是立得住的。然而不知道是出于文牧野的意愿还是徐峥的意愿，程勇这个角色被赋予了太多效果适得其反的光环，前半段卖政府违禁的仿制药发了财，他们一伙人居然毫无戒备地招摇过市；后半段程勇的台词中，“他才二十岁”这话不该在到处搜查仿制药的环境下公开说出来，“一切都会好的”这些话更不像程勇本人自然而然说出来的，甚至第一段官方字幕后的那段潦草的“提前释放”的情节与其说是审查需要，不如说是让徐峥的银幕形象更圆满，不能让徐峥演的主角在银幕没有好下场（这又不是第一回了），不然直接上字幕发图片就完事了，医疗改革的喜讯难道会比那段鸡肋般的片段更让人尴尬吗？

 

 

当然，《我不是药神》的存在绝非一无是处，虽然也不像很多人说的那么伟大。最直接的意义就是给国内同行带来启发，原来真实事件并非只能拍成参加电影节、专门拿奖的小众电影，只要适当地结合类型框架和商业元素，以合理的宣传营销辅助，同样也能创造一部有市场有口碑的主流商业电影。至于对法律的撼动什么的，咱也别想太多，医疗改革本来就在进行中，《我不是药神》只是应运而生，李杨的“盲”系列、《嘉年华》等电影民间口碑绝不亚于此片，但最终也只是在社会舆论上放了哑炮。就算是对岸的《熔炉》，人家拍了那么多基于真实事件、社会问题的电影，港台也拍了不少，不也就一部《熔炉》“催生”了“熔炉”法么？

 

最后，支持文牧野导演，期待文导接下来会有品质更醇厚的作品；另外，求大家别借此片鞭尸《动物世界》了——不说别的，就算是出于对《我不是药神》的褒奖，对标《嘉年华》明显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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