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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汉山城》 一部优美的战争片,但不仅于此

COCO

电脑版   2018-08-18 06:57  

如果忽略人类战争最残酷的一种:围城战,《南汉山城》几乎是我近年看的最优美的一部战争片。这种美来自天地无言的大雪山川。

电影《南汉山城》海报

《南汉山城》中出现的雪景场面

《南汉山城》中出现的雪景场面

1636-1637年历时47天的朝鲜“丙子胡乱”期间的南汉山城,不但被虎狼一般的后金军队围困,也被天时所围困,铺天盖地的雪、青青白白之间的酷寒感笼罩全片,进而言之,这座孤城、这命悬一线的朝鲜王朝与百姓,甚至这部电影,都被一种只能称之为命运的严寒所围困。

电影一开始,独自驻马在如林的后金军队前面,然后被箭雨考验的吏曹判书崔鸣吉,本身也是朝鲜那时国运的一个象征,所不一样的是崔鸣吉知道自己的势单力薄,唯以意志争取最后一点尊严;朝鲜王朝上下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再能与后金抗衡,依然试图捍卫大明衣冠,最后衣冠尽夺,国王仁祖素衣出降,以最后一点尊严换取生存。

可笑又可悲的是,大明也仅仅剩下衣冠而已。在电影中一直没有出现过的明朝,其时岌岌危哉,但也不自知,据《明史》记载,还曾尝试派船队去救援朝鲜——这一注定失败的义举,过了一百年才传到仁祖的后代那里去,让英祖长叹:

“试思崇祯时景象,清兵满辽阳,流贼遍中原。然犹欲涉海出师,远救属国,中夜念此。不觉泪下。”

电影《南汉山城》中李秉宪饰演的崔明吉

《南汉山城》在这么一种高度强烈的宿命背景前展开的,是一场伦理较量,两个主角主和派崔鸣吉和主战派金尚宪,代表的不只是和与战的两端,实际上是儒家思想的两端在文明的一个角落的辩驳,且不论其结果,这一场辩驳恰恰证明了一句“礼失求诸野”——大明其时极端堕落,不堪谈儒了;后金崛起中,虽然电影中的皇太极极力让自己像一个儒家皇帝一样展示仁慈,但大家都知道他们其实还是茹毛饮血的野兽。朝鲜在两强国之间求存,却是真正继承汉儒传统的一角,我想这也是电影企图暗示的。

到底是哪两端呢?崔鸣吉讲求的是人民与社稷的存亡,是孔子“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的人道主义一面,社稷由人民组成,人民伤亡殆尽,国号国格留存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崔鸣吉从一开始就主张仁祖妥协求和,唯仁祖慑于主战派或者一群迂腐老臣的满口仁义道德牵绊,拖到最后只能以最沉重的代价出降。

片中朝鲜仁祖向皇太极行三拜九叩之礼

金尚宪讲求的是“君君、臣臣”的礼,认为朝鲜受大明之恩,应该奉正朔而死忠。他是高度理念化的一种精神力量,毋庸讳言,这样一种力量起码表面上让人震慑,不得不从。如果不是更加迂腐的金鎏的军事上失败得一塌糊涂,他们真的会让全朝鲜“玉碎”的。

其实,和近年大多数的韩国历史电影、政治电影一样,《南汉山城》安排最多的暗笔描述都在最普通的老百姓上,让他们去呈现一个超越过往史观的一种立场。

所谓民意,不就显示在带兵过江的老渔夫身上吗?不就显示在声称不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百姓还能春天播种秋天收获而冒险送信的铁匠身上吗?如果不懂得寄存在他们身上的道理,读多少来自大明天朝的圣贤书也是废的。

电影《南汉山城》剧照

当然,这种寄寓在小人物觉醒的逻辑,是民主化以后的韩国才有的,以此反哺于历史,多少有点一厢情愿的说教感。如果遵从“逆权”系列的命名,《南汉山城》大可以叫做“逆权草民”,虚拟预言了三百年后的种种觉醒。

电影《南汉山城》剧照

金尚宪和金鎏,挂在口头上的常常是“死、杀、殉”等字(与之相比,崔鸣吉和仁祖常说的是“活”),但真正殉国的不是前者。而是那个声称因为给仁祖带路没钱而还要给清兵带路,而被金尚宪一刀杀死的老渔夫。他的血其实是真正的血谏。这样的血谏,古今的皇帝是没机会看见的。突然想起2013年的一部被遗忘的国产片《大明劫》,虽然拍摄得远远不如《南汉山城》,但说的道理相近,崇祯之亡,是因为他离那些血谏的百姓更远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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