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时代,他们就是神
COCO
电脑版 2018-08-05 12:49
做一件事,你能坚持做多久?
前几天我和小壹聊起了这个话题,两个人把自己坚持过的事情各自捋了一遍,结果如下(先声明,排除“吃20年饭”或者“上12年学”这种不得不做的事情):
背单词,每天背300个,坚持了半年。
健身,每周三次,最长连续坚持8个月。
写影评,每周都写,坚持了两年。
看电影,每周至少3部,坚持了6年。
最久的是写日记,每天写,坚持了12年。
……
到看电影和写日记这里,其实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并非刻意去坚持。所以能克服惰性去刻意坚持做的事,最长也就能到两年吧。
作为习惯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80、90后,我们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坚韧了。
真的吗?
还是看看那些真正坚韧的人吧:
《寿司之神》不少人都看过,这部纪录片2011年上映,彼时日本寿司第一人小野二郎85岁,他从20岁左右开始做寿司,做到今天还没有停止。
一件事,他做了将近70年。
这70年,他并非断断续续,而是每天都做。除非参加朋友的葬礼或是出国,二郎一年只休息一天。70岁时因为住院他停止过一段时间,出院后,他不再去菜市场采购鱼鲜,但依然保持每天6点起床到店。
就连他的儿子次郎,也已经从19岁开始做了他将近40年的副手。而店里的其他学徒,基本上都已经“学徒”了10年以上。
把一件事坚持70年的结果是什么呢?
二郎的店虽然小到只有10个座位,却是全世界仅有的68家米其林三星饭店之一,曾经接待过美国总统奥巴马。在那里吃一顿饭人均消费1800元人民币,而且要提前两个月预订。
获评米其林三星,意味着你值得为了一家店,专门飞到这个国家。
日本美食家山本益博评价二郎的寿司:“从未想过如此简单的东西却如此丰富。”
二郎被日本人称为“职人中的职人”。
何为职人?二郎这样阐释:
“一旦你决定好职业,就要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你要爱自己的工作,没有怨言,穷尽一生磨炼技能。”
在另一部纪录片《和食双神:最后的约定》中,二郎见到了他一生的对手和朋友:天妇罗之神——早乙女哲哉。
早乙女哲哉,今年71岁。炸天妇罗的时间:54年。
炸天妇罗是一件看上去比捏寿司还简单的事,似乎只是把材料裹上面粉下油锅即可。但是用54年磨砺技能的早乙女哲哉早已把这件事做成了一件玄学:
从用的油、到原材料的处理、再到油炸时手部的每一个动作……他控制油炸的时间,据说可以精确到毫秒。
但就算磨砺到这种程度,当寿司之神二郎坐在对面时,早乙女哲哉依然会紧张,担心自己的东西还不够完美。
而每次二郎离去后,他依然还要思考如何把已经炸了54年的天妇罗更向前精进。
这两部“日本职人”系列纪录片,对壹哥的影响是颠覆性的。
在日本文化里,“职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它通常用来形容那些技艺精湛的手艺人,现在也常被用来形容掌握尖端技术的制造业从业者。
但不论定义如何变迁,成为职人都有一条最基本的原则:一生只做一件事。
没错,不是两年,不是十年,是一生。从入行,做到死。
高晓松曾经在节目中采访过一系列日本职人,从茶道大师到日料大师,集结而成了三期节目,叫做《匠心之旅》。
里面让我印象最深的一刻是他采访一位入行25年的米其林三星大厨幸村纯,问道,他已经干了25年,为什么试着转一转,干点别的试试?
幸村纯回答道:“我才干了25年。为什么要转?”
高晓松感叹道:“在这样的人面前,你没有一点点资格或者能力去质疑,能做的只有乖乖地听着,因为你没有那个经历。”
壹哥最喜欢的日本电影之一《编舟记》也有一个职人——光也。
一个有些木讷的年轻人,意外进了出版社的辞典编辑部,负责辞典《大渡海》的编撰。
仅仅五人的部门聚会,主编提到了《大渡海》的意义:
“语言是海洋,辞典就是海上的一叶扁舟。人们乘着这舟去寻找能准确表达自己心意的语言,与他人形成羁绊,这就是《大渡海》。”
光也听到了心里,这成了他的信仰。
接下来的日子,他的生活里唯一一件事就是编辞典。在地铁上、饭馆里搜集新词,对每个词的释义字斟句酌,将几十万个词逐一梳理。这是一项极其枯燥的工作,但他一刻都没停过。
出版社老板认为辞典没什么市场,准备砍掉《大渡海》项目。消息传来,光也头也没抬。同事劝他:时代不同了,等《大渡海》编成,估计大家都用电子词典了。
一向唯唯诺诺的光也突然暴走了:“我才不管什么时代,我要编出《大渡海》!”
看电影一向不爱哭的壹哥,不知怎么的,在这种倔强面前居然泪目了。
有多久没听到人说:“我不管时代变,我只想做这件事”了呢?久到已经记不清了吧。在中国,我们听得最多的是:“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我们所有人都在寻找风口、研究趋势、追逐“下一个热点”。尤其是做新媒体行业,所谓变中求生存,恨不得每两天就要改变一次。
我们生怕变得慢了,就被这个时代抛下了。
但是为什么,我依然会为那些“不变”落泪呢?
被这份倔强感动的还有女主林香,她其实也是一个职人(刺身师傅),所以不像普通姑娘,她特别能理解光也坚守的意义。
后来,她成了他的妻子。
《大渡海》从开始收集第一个词到最终编成,光也用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他只做了这一件事。
最终编成的《大渡海》也成了21世纪日本最受欢迎的辞典,顶住了数字时代的冲击。
但“职人”可不光意味着时间长。如果只是单纯重复,做一百年也不会成为大师。“职人”要求的,是刻意地训练和不断精进,让技艺一天比一天更好。
所以,《大渡海》编成之日,光也唯一惦记的事,就是赶紧开始修订它。
这,就是日本职人文化。
奇怪的是,虽然所有职人都在一辈子做一件事,但没有人认为自己是“坚持”在做。能做下来不是因为意志力坚定,而是因为热爱。
在《编舟记》最后,光也的前辈——辞典部的主编给他的信里就说道:
“我从事辞典编辑工作38年,感觉这一生过得充实而美好。”
光也自己也感叹,15年并不漫长,反而很短暂。
无独有偶,寿司之神小野二郎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不觉得60年很长,我感觉很短,我为每一天都能做寿司而开心。”
其实不止日本的职人,中国的大师也一样。
中国“吉他教父”李延亮从1987年当文艺兵起就每日和吉他作伴,到今天已经31年。
高晓松说,只要李延亮醒着,就会一直抱着琴在擦琴弦。因为“琴弦是钢的,它细微的生锈眼睛看不到,但耳朵能听到。”
中国最好的电影摄影之一李屏宾,1978年入行,曾经拍摄过《花样年华》、《戏梦人生》、《太阳照常升起》等等著名电影,7次获得金马奖最佳摄影奖。直到现在,他的每部电影都是自己亲自掌镜。
李屏宾
他曾对“摄影指导”这个工种提出过质疑:“现在的摄影没干几年就不碰机器了,当摄影指导,坐在那里指挥底下人拍。这还能叫摄影师吗?”
“真正的摄影师,一辈子不要离开摄影机。”
这难道不是职人对自己职业的那份热爱吗?
一向毒舌的伍迪·艾伦老爷子今年已经83岁,他从1964年入行开始到现在,从业54年,拍了47部电影,几乎是每年一部的速度。
成龙,从1976年的《新精武门》开始,到现在出道42年,仍然活跃在动作片第一线,最近几年更是以一年两三部的速度在产出。
他曾经对自己的电影做过一次统计:连拍带演,他的电影作品达到了250部之多,可以算得上这个地球上拍电影最多的人。
他们仍然没有止步——你能说,这是单靠意志力坚持下来吗?
讲到这里,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感动。
我感动的不是他们一辈子都在做一件事,而是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找到了这一辈子热爱的东西,并且一生与之相伴。
这种幸运,让我嫉妒到目眦尽裂。
相比之下,我周围大多数的年轻人可以用“朝三暮四”来形容,兴趣一天一变,今天爱到不行的东西,明天可能就被弃之脑后。
我们美其名曰:爱好广泛,生活丰富多彩。
而事实可能是:我们什么都不爱,我们从来就没找到过真正热爱,值得付出一生的东西。
这,也许是这个飞速变化的时代带来的最大的罪恶。
不过还好,我们还能在这样的时代里看到那些坚持以自己的方式爱着电影,不断磨砺技艺的电影人。
比如十几年来只拍家庭戏,已经可以称神了的是枝裕和。
是枝裕和与他的《小偷家族》
是枝裕和的“封神”,不是因为变,恰恰是因为不变。在选择好的方向上,他一头扎进去,扎到了任何人无法企及的程度。
曾经听朋友说:“这个世界太快了,也许真正成功的反而是那些慢的人。”
对这个观点,我心有戚戚。
不管世界如何变幻,总有些东西是要靠时间慢慢沉淀出来的。走得快的人越多,走得慢的人就越珍贵。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成神:选定一条路,日进一步,几年也是他,十几年也是他。总有一天当你回头看时,会发现四周已经空无一人。
这个时候,你就是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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